红楼梦中宝玉与薛蟠为何会挨打?之后的差别有多大?
《红楼梦》是章回体长篇小说,被誉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首。对此很感兴趣的小伙伴们,知秀网小编带来详细的文章供大家参考。
《红楼梦》中宝玉和薛蟠看似相反的两个人,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挨过一顿暴揍,都被打得爬不起来。
而且他们俩连挨打的原因都一样,都是因为在外沾花惹草和戏子的风流事惹祸,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挨打之后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宝玉这边是众星捧月一般,被上下人等围的密不透风,大家关怀备至:送药的送药,探望的探望,宝姐姐红了眼圈,林妹妹哭肿了眼睛。贾母为此撕破脸皮大骂贾政,给宝玉争取了卧床休息好几个月的福利待遇,只为了给他做一碗疙瘩汤就宰了好几只鸡。
对比之下,薛蟠真的太惨了!宝玉挨打他要被冤枉挨骂,他如今不仅被暴打一顿,还被按到臭水沟里喝了污水。只有老母亲掉了几颗眼泪,亲妹妹宝钗不仅不关心,还笑着骂他活该。原指望贾府爷们帮他出头,结果贾珍贾蓉等也说他活该还嘲笑他,薛蟠觉得太丢人只好躲到外乡贩卖货物去了。
薛蟠和宝玉是姨表兄弟,两人同样是四大家族的公子,为什么因为同样的原因被打之后待遇如此悬殊?原因很简单,作者通过宝玉和薛蟠的被打之后的待遇对比,展现出贾家和薛家巨大的社会阶层地位差异,以及薛家人上赶着奉承贾府,但是贾府瞧不起薛家的尴尬处境,
下面从“宝玉挨打”和“薛蟠挨打”就来详细分析书中的细节描写:
宝玉在外结交小旦琪官挨打,薛家母女上赶着送药奉承,全家关心照顾
话说宝玉因为在外面结交小旦蒋玉菡,不但和他相好,还暧昧地交换了裤腰带红汗巾子,还和北静王串通一气帮蒋玉菡从忠顺王府逃跑。
一个没落公爵家的白身小公子,敢明目张胆地和亲王的男宠搞暧昧,外面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这已经是胆大包天的罪孽,宝玉居然还敢协助他私逃。怪不得人家忠顺王府的长史官找上门来跟贾政告状,也怪不得贾政气的“目瞪口歪”吹胡子瞪眼骂他是个孽障。
因为忠顺王府和贾家一向没有交情,是政敌关系。所以宝玉犯的错已经不单纯是贵公子流荡优伶的风流事,而是有把整个家族推向和政敌矛盾激化的危险境地。
作了这么大的死,贾政不狠揍宝玉一顿都没法跟外面的忠顺王爷交代。更加上贾环告状,宝玉和王夫人屋里的金钏勾搭,导致金钏跳井冤死。这更是一桩大罪,金钏是王夫人和贾政屋里的丫鬟,是贾政随便就可以拉过来收用的女人。
宝玉作为儿子,竟然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还惹出了人命大祸,这忤逆不孝,贾政真的是打死他都不为过。贾政担心的宝玉将来“明日弑君杀父”也不是全无根据的。
但是贾政打了宝玉还没打完呢,王夫人就跑来抱着板子哭,一会儿以死相逼,一会儿又开始哭早逝的贾珠,活生生朝贾政心上戳刀子。
然后贾母来得更厉害,大骂贾政不是好儿子,装腔作势要带着宝玉和王夫人回金陵老家去,害的贾政当着一群小辈的面儿,跪在地上磕头赔罪。
然后李纨、凤姐、三春姊妹丫头婆子都围着宝玉伤心落泪,把宝玉抬回了怡红院之后薛姨妈同宝钗、香菱、袭人、史湘云都赶过来,“众人围着,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连大丫鬟袭人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宝钗火急火燎的大老远跑回蘅芜苑,亲自托了丸药,大热天顶着太阳来回跑了好几里路来给宝玉送棒疮药。她亲自指点袭人用法,还在宝玉床前红了眼圈,表示:“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还羞答答的红了脸。
等等,宝钗不是自诩端方守礼的“山中高士晶莹雪”吗?不是特别看不上贾宝玉不读书没出息吗?怎么连贾宝玉在外面找男宠的香艳事和忤逆不孝“逼淫母婢”都能完全不计较?还心疼地哭了?
按照宝钗一贯的道学劲儿,听了宝玉和金钏调情,又和亲王的小旦不清不楚,不是应该啐一口大骂“活该”“打得好”才对吗?
可见宝钗是个双标的姑娘,一切的封建礼教道德都是她的幌子和伪装,她的目标就是嫁给贾宝玉,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误,和谁偷情也好暧昧也罢,只要宝玉还活着,她就是一定要嫁的,她一定要靠着贾府的东风扶持薛家,庇护哥哥和母亲。
宝钗走了,林黛玉又来了,在宝玉床边哭得“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满面泪光”,抽抽噎噎地劝宝玉:“你从此可都改了吧!
直接把宝玉美得不要不要的,觉得自己挨这一顿板子挨得太值了,因为有这么多人爱他,在乎他,愿意为他伤心流泪,他虽然很疼但是心里美的开了花。
薛姨妈天天拉着女儿往宝玉屋里钻,专门趁着贾母来看宝玉的时候来打花呼哨,还口气不小地对宝玉说:“想什么,只管告诉我。”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薛家!
薛姨妈也正是把做客做到了一定水平,完全把贾府当成了自己家,时刻不忘想要反客为主。结果转眼就被王熙凤打了脸,宝玉要喝小荷叶莲蓬汤,王熙凤表示多宰上几只鸡,请薛姨妈母女也尝尝。
薛宝钗心里不服气,趁着贾母高兴,上前来踩着王熙凤奉承贾母说:“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他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结果贾母根本不搭她的话茬,还暗戳戳地说:“嘴乖的也有一宗可嫌的,倒不如不说话的好”,又明褒暗贬的说:“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真心话,想象贾府是公府侯门,就是懦弱的二木头庶女贾迎春从出身上讲,也比商贾之女薛宝钗高出好几个档次。可见面对薛家母女对宝玉的用心,以及对贾家的奉承,贾母根本瞧不上眼,忍无可忍就出言讽刺。
但是人家薛家母女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贾母什么态度,说什么难听的话,她们都假装不懂,就是赖在贾府不走。转眼她们就打了个哈哈,就坐下若无其事的和贾母一起吃上了宝玉的“病号饭”——小荷叶莲蓬汤了。
更绝的是薛姨妈母女在宝玉挨打之后还误会骂了薛蟠一顿,只因为袭人当着宝钗的面说蒋玉菡的事情可能是薛蟠调唆的。宝钗吓得不轻,她不觉得宝玉和她哥哥一样不干正经事,只是害怕这话传到王夫人贾母耳朵里,薛家母子三人会被扫地出门撵出贾府,她赶紧上赶着管袭人这个没名分的丫鬟叫“袭姑娘”,好一顿替自己的哥哥开脱才算完。
“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到底宝兄弟素日不正,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就是我哥哥说话不防头,一时说出宝兄弟来,也不是有心调唆:一则也是本来的实话,二则他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袭姑娘从小儿只见宝兄弟这么样细心的人,你何尝见过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就说什么的人。”
回家之后薛宝钗和薛姨妈两个,逮着薛蟠一顿好说,冤枉他泄露了宝玉和蒋玉菡的事情。结果薛蟠不服,暴跳起来,上演了一场母子三人互撕的大戏,宝钗因为被哥哥说中“金玉良缘”女生外向的心思,气的的眼睛都哭肿了。
但是薛蟠说错了吗?薛蟠虽然混账,但是这一回,他一句也没说错,简直句句在理:
“你只会怨我顾前不顾后,你怎么不怨宝玉外头招风惹草的那个样子!”
“谁这样赃派我?我把那囚攮的牙敲了才罢!分明是为打了宝玉,没的献勤儿,拿我来作幌子。难道宝玉是天王?他父亲打他一顿,一家子定要闹几天。
‘’“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知道你的心了。从先妈和我说,你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正配,你留了心,见宝玉有那劳什骨子,你自然如今行动护着他。”
宝玉和薛蟠明明都是因为风流,在外面沾花惹草惹祸挨打,甚至宝玉犯的错不止一桩,也比薛蟠严重很多,但是宝钗对宝玉就特别心疼,上赶着照顾,没有半点抱怨。再来看看薛蟠挨打之后宝钗的表现,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薛蟠调戏小生柳湘莲被暴打,亲妹子笑着骂他活该,贾家人讥讽嘲笑无人理
薛蟠这个“呆霸王”其实和宝玉挺像的,一个痴,一个呆,甚至作者也常写宝玉是有“下流痴病”“呆根子”的。
不同的就是薛蟠是个皮肤淫滥之徒,他不能和宝玉一样厮混内帷,在姐妹丫鬟群里混迹,但是他在外面天天调情,身边的美少女美少年从来都不缺。
这一天因为赖尚荣选了官家里大摆宴席,请了贾府的爷们,也请了薛蟠一起来吃饭喝酒。没落世家子弟柳湘莲也是赖尚荣和宝玉的朋友,他作为戏曲爱好者亲自登台,演了一出戏给自己的好朋友助助兴。
薛蟠不怎么认识柳湘莲,贾府的爷们都知道他什么德性,所以也没人稀得给他介绍柳湘莲的来历。薛蟠傻不拉几地把柳湘莲当做了戏子优伶一流的人,当众就要调戏人家,喊人家“小柳儿”。
这个柳湘莲虽然家境破落了,但依然有本事混迹贵族圈子,结交权贵朋友,一身傲骨和好武艺,他看在贾府和赖尚荣的面子上不好发作,准备偷偷溜走。
但是薛蟠这个蠢货他不肯放行,喝得醉醺醺的就要来动手动脚,柳湘莲气的不行,把薛蟠骗到了郊外一顿拳打脚踢,抽了三十四马鞭子,又把他按倒臭水沟里滚得一身泥湿,还喝了污水。
等贾蓉找到薛蟠的时候,“只见薛蟠衣衫零碎,面目肿破,没头没脸,遍身内外,滚得似个泥猪一般。”贾蓉的反应特别有意思,他嘲笑道:“薛大叔天天调情,今儿调到苇子坑里来了。必定是龙王爷也爱上你风流,要你招驸马去,你就碰到龙犄角上了。”
薛蟠感觉无比丢脸,回到家里“自在卧房将养”只有贾珍来看他,他也没好意思见面。因为他知道贾珍是来笑话他的,薛姨妈和宝钗还天真的以为贾府的爷们会给薛蟠出头做主,结果贾珍在背后偷偷嘲笑道:“他须得吃个亏才好。”贾琏也把柳湘莲打了“薛呆子”当做一件笑话讲给小妾尤二姐听。
可怜薛蟠被打的猪头一样,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只有小妾香菱和老母亲为他心疼,妹妹薛宝钗冷静得像一个陌生人,她还笑着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们一处吃酒,酒后反脸常情。谁醉了,多挨几下子打,也是有的。”“这才好呢。他又不怕妈,又不听人劝,一天纵似一天,吃过两三个亏,他倒罢了。”
薛姨妈也很绝,听了宝钗一顿劝,她居然也就丢开手了,表示自己糊涂了:“我的儿,到底是你想得到,我一时气糊涂了。”
薛蟠躺在床上见母亲妹妹都心疼他关心他,贾家的姨娘王夫人两个丫鬟婆子也没打发来瞧瞧他的伤势,贾珍、贾琏、贾蓉、贾宝玉、贾蔷、赖尚荣等这些平时一起吃饭喝酒逛窑子的亲戚朋友也没人来看望他。
更别提贾母和贾政这些贾家的当权长辈了,就连惯会八面玲珑的大表妹王熙凤和表妹夫贾琏都装聋作哑,一句话也没说的,全当不知道这码事。
薛蟠的内心十分绝望,一腔怒火都用来骂柳湘莲了:“薛蟠睡在炕上痛骂柳湘莲,又命小厮们去拆他的房子,打死他,和他打官司。”
薛姨妈连哄带骗说柳湘莲已经害怕逃走了,薛蟠才算没话说,等养好了伤,也觉得没脸出门。一方面是因为调情被柳湘莲打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挨打后的待遇比宝玉实在差太多了。
明明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明明都是在外沾花惹草,为了戏子的风流事儿惹祸,甚至薛蟠的错比宝玉小多了,伤痕比宝玉明显多了,可是为啥差别就这么大呢?贾家人难道都把薛蟠当做空气吗不成?好歹是亲戚,在自己家里出了事受了伤,怎么这么不管不问,这也太不拿亲戚当回事了吧。
薛宝钗母女能忍会装,为达目的受的了委屈,根本不在乎。但是薛蟠不会假装,他受不了这个委屈,他觉得老丢人了,自己的脸面简直都要被贾家的人踩到地上了。
他觉得自己只要出去,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贾家上下的人在戳他的脊梁骨议论:金陵一霸,无法无天,倚财仗势,不学无术,这么大的老爷们跟着母亲妹子在亲戚家赖着不走还不老实,结果遭了报应,真是活该。
所以薛蟠“疼痛虽愈,伤痕未平,只装病在家,愧见亲友。”想着要躲个一年半载,又没处去躲。天天装病,也不是事,这才不畏辛苦,只为离开贾府,躲开众人的笑话,跟着老伙计一起南下去贩卖南北货去了。
无礼的薛家人在贾府的处境尴尬,贾家从上到下根本没人把他们当“贵客”
中年守寡的薛姨妈带着一对成年儿女常年住在姐姐的婆家,这其实非常不合情理。
要知道这里还不是她的娘家,这里不仅有姐姐王夫人,还有姐姐的丈夫贾政,婆婆贾母,以及贾家长房贾赦等一大家子。说到底薛家和姓贾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薛家和贾家的关系,也不过就是像李婶娘、邢岫烟家一样,他们都是贾府男人妻族的亲戚而已。偶尔来探望,或者住上三五个月都很正常,但是像薛姨妈这样一住常年不走,宁愿从梨香院搬到了东北角。
薛姨妈来的时候带着成年的儿子薛蟠,在贾家过了女儿薛宝钗成年的及笄生日,又熬了几年直接把儿媳妇夏金桂也娶到了贾府的小院里来。
如果不是《红楼梦》只有八十回,如果贾府没有抄家,如果不是夏金桂是个搅家精,薛姨妈的孙子估计都要在贾府长大。
反正薛姨妈下定决定,扎根贾府,一进门就宣传“金玉良缘”,说宝钗的金锁要捡有玉的才能婚配。可算是把自己的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看做天仙一般,眼高于顶想要卖个好价钱,要不是因为自己商贾之家和贾府公府贵族悬殊太大,估计直接就要提亲了。
在古代,这种女方上赶着图谋男方的婚事本来就十分掉价,显得女方不尊重,女方家里不懂规矩礼数,就算将来做成了婚事,薛宝钗在贾府都很难抬起头来。
张爱玲在《金锁记》中写出身商户的曹七巧不懂规矩,不顾礼义廉耻,撺掇老太太给小姑子的未婚夫家写信,让提早来娶亲。两位大家闺秀出身的妯娌是怎么说的呢?
兰仙也怔了一怔道:“女家说出这种话来,可不是自己打脸么?”玳珍道:“姜家没面子,还是一时的事,云妹妹将来嫁了过去,叫人家怎么瞧得起她?她这一辈子还要做人呢!”
可见,虽然出身大家闺秀,但是久做商人妇的薛姨妈在丈夫死后,儿子不争气的情况下,实在过于急功近利了,以至于连规矩礼仪都不讲了,自己和女儿的体面都不要了。
从薛姨妈进了贾府开始宣传“金玉良缘”的时候,从薛宝钗天天围着宝玉打转的时候,贾母就开始恶心薛家,王夫人也把薛家母女当做棋子。贾府上下除了一个痴情的林黛玉,根本没人在乎“金玉良缘”这件事,全当薛家说了一个笑话而已。
贾母不止一次的当众奚落薛姨妈母女,除了上面提到的明褒暗贬薛宝钗,还有在宝钗的生日宴上公然对黛玉说:“今日原是我特带着你们取笑,咱们只管咱们的,别理他们。我巴巴的唱戏摆酒,为他们不成?”
在元宵夜宴上,嘲讽薛姨妈没见过箫管伴奏,没文化没品味不讲究:“也有,只是象方才《西楼·楚江晴》一支,多有小生吹箫和的。这大套的实在少,这也在主人讲究不讲究罢了。这算什么出奇?”
贾母还借自家戏班嘲讽薛姨妈家是做买卖的会迎合别人,“我们这原是随便的玩意儿,又不出去做买卖,所以竟不大合时。”
可是就算贾母再怎么冷嘲热讽,只要没有撕破脸,薛姨妈全当不知道,依旧热络的奉承讨好,早晚请安陪笑。自己腰酸背痛,贾母让她去打牌陪玩,她也不得不去。
王夫人更是拿着薛宝钗做宅斗的一把刀反复利用,一会儿安排她住进省亲别墅数一数二的好院子蘅芜苑,比迎春住的都要好,刻意恶心膈应长房的贾赦和邢夫人;一会儿又见薛宝钗上前劝她金钏之死,就问薛宝钗要衣服给金钏做寿衣试探她是否听话;一会儿又安排薛宝钗一个亲戚家的未嫁女在贾府管家理事,抗衡李纨探春和贾母,却偏偏不用迎春,再次膈应邢夫人。
直到抄检大观园,闹得鸡飞狗跳,王熙凤看不惯薛家赖在贾家不走,也看不惯薛宝钗在贾府耍手段,卖弄才干,笼络人心,所以她故意不搜薛宝钗的住处,让薛宝钗跳进黄河洗不清,只好自己搬出大观园。
薛宝钗临走的时候探春也说:“亲戚们好,也不在必要死住着才好。”她既是发泄对自己家丑的不满,也是发泄对薛宝钗常年在贾府插手贾家家事的不满,常住都不好,抢着出头管亲戚家的事当然更不合适。
李纨原本想靠拉拢薛宝钗讨好王夫人,所以之前一直夸赞宝钗的才华人品,写诗也推她当头名。但是后来发现宝钗心眼太多,王夫人也没真的把把宝钗当回事,于是再也没有和宝钗有互动。
当宝钗搬出大观园的时候,李纨和尤氏两个人竟对视一笑,互相了然家丑背后的真相,薛宝钗不过是亲姨妈王夫人的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就利用,没用的时候就坑她没商量,何曾真的像姨妈疼爱外甥女照顾过宝钗。
薛宝钗母女在内宅看似人缘好,其实连薛家的下人们也并不真正看得起她们。虽然薛家有百万家资,倚财仗势,但是除了赵姨娘这种真正得到实惠财物的愿意夸赞一句之外,也没人真的觉得他们多厉害。
薛宝钗看似大方其实非常节省,送金钏的是二手旧衣服,送袭人的是二手戒指和裙子,办螃蟹宴是问伙计家里要的螃蟹,送林黛玉的一包燕窝,从自己家里拿的存货,也就值二三十两银子。
所以贾府下面那些“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的奴才们没有得到薛宝钗的实惠,怎么可能真的尊重她,不过是看在王夫人面子上叫一声“薛姨太太”和“宝姑娘”而已。
就连那些受薛宝钗的帮助得利的婆子们在大观园栽种植物,每年获得利息,她们感念的也不是薛宝钗,而是贾府。所以,当薛宝钗的丫鬟莺儿,认为自己和她家姑娘住在大观园,就理所当然享受花草份例,肆意攀折柳枝摘花编花篮,被婆子们骂了狗血淋头。
春燕她娘也正为芳官之气未平,又恨春燕不遂他的心,便走上来打耳刮子,骂道:“小娼妇,你能上去了几年?你也跟那起轻狂浪小妇学,怎么就管不得你们了?……既是你们这起蹄子到得去的地方我到不去,你就该死在那里伺侯,又跑出来浪汉。”
这婆子骂得十分难听,明明看见是莺儿在编花篮,还拿起柳条摔倒春燕脸上,指桑骂槐直接骂起娘来。
贾府的婆子们真的不懂规矩,不知道给亲戚留面子么?并不是,这些婆子只是没把薛家人当正经主子而已。她们连宁国府的主母尤氏都要欺负,何况薛家这种投亲靠友,赖着不走的亲戚呢?
如果说贾府的上层当权者看不上薛家没有官职和政治利益可图,那么下面的这些下人就是瞧不起薛家常年寄居在贾府。毕竟有本事的人家谁会常年投靠亲戚过日子呢?
薛宝钗虽然每天很勤快的奔走不停,四处搞人际关系,但是却没什么大用处,上面的长辈她搞不定,下面的那些贪心现实的婆子们也根本不会把她当回事。
只有史湘云和一些不谙世事的小丫鬟觉得宝钗大方好说话,只有袭人那种有野心有目的丫鬟可以和宝钗结盟,帮她说好话。
不信且看藕官烧纸的时候,夏婆子原来也是吵嚷着要拉她去见李纨等管事主子,但是也没直接骂出来,等宝玉说了烧纸的缘故,夏婆子一声也不敢再说,就这么算了。
俗话说“久住无贵客”,薛姨妈自己的身份是个寡妇,住在姐姐姐夫家里已经不妥,还带着一对成年的儿女,实在是不合情理,惹人笑话。
贾家是诗礼簪缨之族,百年的名门大户,贵族阶层,虽然不差那一个小院,几间屋子给他们存身。但是薛家也实在不知礼数,没有自知之明,太贪心了。只以为有钱,自己包生活费就可以长久地住着,还想让出身低微的女儿薛宝钗嫁给贾家的“凤凰蛋”贾宝玉。
其实,哪怕是一家人亲骨肉过日子还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荣国府长房二房斗得跟“乌眼鸡”一样。薛家作为外来亲戚,常年住在东北小院,薛蟠这个惹祸精每天进进出出,难免多事。
薛宝钗住进大观园也是白白侵占了贾府的资源,蘅芜苑的份例和其他姑娘一样,还有许多婆子丫鬟打扫伺候,这让邢夫人贾赦等如何不眼红嫉恨。
林黛玉不想问贾母要燕窝,因为怕贾府的人说她多事。提到了凤姐和宝玉受贾母宠爱,就被人诅咒暗害,她不想招惹是非。说的就是大家族里面优质资源的明争暗斗。
但是,薛家人好像就根本不懂这个道理,也不担心招惹是非。或者薛姨妈和宝钗都只是装作不懂而已。只要她们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