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第151回:王栋解群围认友,李兴救家主勾人
《施公案》,清代民间通俗公案小说。早期版本亦称《施公案传》、《施案奇闻》、《百断奇观》,未著撰人。现存有嘉庆三年(1798)序文,道光四年(1824)刊本,可推知它前八卷九十七回大约成书于乾隆、嘉庆年间。其故事始于说书,后经人加工整理敷演而成为528回的长篇小说。主要讲述了康熙年间清官施仕伦在黄天霸等江湖侠士辅佐下铲除贪官污吏、破案捕盗的故事。下面知秀网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的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第151回 王栋解群围认友 李兴救家主勾人
话说众寇围住天霸放箭,被天霸连接三支雕翎捺于地下。
众寇一见大惊,正在怯敌担惊之际,猛听人声吵闹,但见庙内又出来了十余人,后跟着一人。众盗知是寨主的朋友,前来助战。见一物直扑天霸面门而来。半夜动手,虽有月光,到底看不真切,天霸也不知道是什么兵器,说声:“不好!”才要低头,见那物仍又回去了。好汉正在纳闷,忽听身后一人高叫:“那里面的可是黄天霸黄老兄弟么?”黄爷听了,语音很熟,也就高声说道:“问我的可是王栋王哥么?”那人一听,说:“众位休动手,咱们都是一家人。”众人闻听,一齐大笑。王栋又向众人说:“大哥今在何处?”众寇才要答言,那个金大力已走至面前。王栋说:“大哥应了一句俗言:‘大水冲倒龙王庙咧!’来罢,二位大爷见一见罢。”说着,王栋便代二人道明姓氏。金大力赶着与黄天霸拉了拉手儿,说:“久仰老兄大名,失敬失敬。”天霸回答道:“好说好说。弟方才冒犯,也望仁兄恕罪。”金大力说:“岂敢岂敢,借着老兄弟的光儿,尊驾下遭儿还望大腿上打,就算留下情咧!”王栋接言道:“二位老兄都别挂怀,要记恨一点儿,便是畜生。”金大力哈哈大笑,叫声:“王兄弟,你是知道我的为人,是最爽快,不过说趣话儿罢咧!这位黄爷既是你的朋友,与我的朋友一样。”大家一笑而罢。王栋又引见众人,俱拉拉手儿,又望着金大力说:“大哥,这位黄老兄弟是我心腹的兄弟,你们老哥俩,往后要比我多亲近些,就是合我姓王的好咧。论理二位早该认识才是,当日在江都县保施老爷就是此公。”大力复又与天霸执手说道:“黄兄前在江都县,金某耳闻尊驾,真是位侠义的朋友,可恨金某未曾会过金面。”天霸说:“金兄,莫非当日在扬州作过窃家的头众么?”金大力说:“不错,那就是愚下。”天霸说:“久仰兄之大名,就是未能亲近。”王栋在旁边哈哈大笑道,“二位越说越到一家去了。此处非叙话之所,请弟台到我们下处一叙。”
天霸说:“小弟还有要紧一事,不能从命,改日再行奉拜罢。”
言毕就要起身。王栋说:“老兄弟如何这般外道?任凭什么事,也须明早再办。”
且不提众寇与好汉相会,单说恶棍的家奴李兴儿,自从遇见众寇逃生,绕道而行,无面目回家,有心逃走,无处存身,偶然想起似虎主人的朋友来咧,暗想道:“我何不东村找显道神石八太爷去?现在是窃家头众。”想罢直扑东村而来。登时来到石八的大门口,打得门连声山响。叫够半天,里面有人答应,硬声硬气的说:“外面是谁?”里面那人气忿忿出来,“哗啷”一声,把门开放。‘但见他披着衣裳,怒目横眉的说:“你是哪里来的?怎么这样不知好歹,三更半夜,拍门打户,报你娘的丧!”李兴儿看那人有五十多岁,知他已安睡,怕冷,懒怠起来,连忙叫声:“太爷,你不用生气。我是独虎营罗老叔那里来的,特见八太爷有件要事奉求。”那人说:“八老爷被真武庙六师父请了去咧。”兴儿听了,一抖缰奔真武庙。至庙门首下马,手拍门。有个小沙弥出来问:“是谁?”李兴把来意说了一遍。沙弥人内回明,复又出来开门,让李兴儿进去,闭上山门。李兴儿把马拴在门柱上,跟随小和尚来至三间禅堂。
但见墙上挂着弓箭、腰刀、弹弓子各样兵器;条山大炕,炕上放着骰盆,上有许多人围着投骰子。李兴儿一看,认得是罗老叔把兄把弟。这伙人是谁呢?渗金佛吴六、朱砂眼王七、泥金刚危四、短辫子马三、白吃猴郭二、破脑袋张三、净街锣邓四、秃爪鹰崔老、金钟罩屠七、显道神石八、蝎虎子朱九、坐地炮刘十,还有红带子八老爷,共十几个人,俱与他爷相好。听着语音,还有两个西人,并不认得。又见一个凶眉恶眼和尚,李兴知道他是此庙的六和尚,连忙上前先给石八打了个千儿,然后挨次问了好,又望着六和尚说:“六老爷好,我们爷叫我请六老爷安。”恶僧最喜奉承,一听此言,点头笑说:“啊!好好!你老爷好啊!”吩咐:“性广拿个座,叫他歇歇。”石八先就开言叫声:“相公,半夜三更到此找我,有什么事情?”李兴儿随口撒谎说:“八太爷白日刚走,京里来了一封书字,乃是我们大太爷教我们爷立刻起身进京,后日老佛爷在定海引见我们爷当直隶州同。小的主人心忙意乱,立刻登程。哪知美中不足,刚出门遇见一位大盗,截住硬要银子。偏偏我们走的慌速,未带银子。强盗不依,还要剥皮摘心。小的主人无奈,说出众位太爷们来,心想着吓退众位好走,还提六老爷的大法号。哪知他们不但不怕,反倒动嗔,说出来的言语,多有不逊。小的无奈,才来到八太爷府上来送个信,为是明日商议事情。家主吉凶未卜,怕明日白劳太爷们空去一趟。故此小的特给太爷们送信,还要回家去商议商议,怎么搭救主人脱难。”言毕回身就要告别。内中怒恼了显道神石八,叫声:“李兴儿,你且坐下,我有主意。”
看官,恶奴李兴儿用了个激将计,分明是来求众棍,他偏不肯直言,只说来送信;他恐直说出来,再要使激将计就迟了,所以他故意要走。内中这个大汉,先就不悦。怎么说呢?
他是“老人会”的会首,又是窃家头众,罗似虎与这些棍徒都比他小,今日一个座儿的兄弟有了事,他如何澄的上清儿?再者,康熙年间的王法甚松,不甚追究。闲言不表,就说这显道神石八说:“李兴儿,你且站住。这么个孩子!我既听见其事,何用你中往家里商量啊?难道八太爷还了不开这点小事吗?”
李兴见石八着了急咧,连忙站住,尊声:“八太爷,这伙要是平常人,小的就不回家商量咧!怎奈这些人都是马上强盗,一个个凶如太岁,恶似金刚的,张口就要小人心肝渗酒,这也是玩的吗?”六和尚在一旁,也就开言,叫声:“李伙计,六老爷问你们爷儿俩走到哪里,就遇见这伙人咧?”李兴儿说:“小的同主人离了庄,才走了二十多里地,东北上有一座破庙,庙前有一带树林,就遇见他们咧!”六和尚一听,噗哧笑说:“我打量哪来的两脑袋的大光棍呢!原是他们。”那石八就问:“六师父,莫非这些人你认得他们么?”六和尚说:“八太爷听我告诉于你,若提起破庙里这伙强盗来,全都是酒囊饭桶。亚油墩子李四、小银枪刘虎,这些晚秧子扬风乍刺,身上未必有猫大的气力。非我说大话,瞪瞪眼他们就得变了颜色。就只是如今咱不肯那么行事,既入佛门,礼当谨守清规,哪里还管别人闲事?”李兴听了,暗道:“这个秃孽障说了会子大话,恐怕落到他身上,临了儿说出不管别人闲事,此话分明是说与我听。纵你就是拉丝,李老爷使个方法说出来,你只得应充。”
李兴正然心中暗想,忽听石八说:“六师父不是那么说。”登时把脸一沉,叫声:“你错咧!我方才问你认的不认的,有个缘故:如合尊驾相识,我就不好意思糟踏他们咧!不过是把罗老叔赎过脸来,就算完事;如尊驾不肯对付他们,我岂肯善罢干休吗?我要不弄的他们卷了兵刃,拿住送官究办,我石八太爷就自在地面上混咧!再者,我石某从十几岁就挟着汗褡儿出身闯道儿,至今五十一岁,从不仗着朋友走道儿。罗老叔他是我一个座的兄弟,我岂肯拉扯别位?哪怕红了毛的晁盖,我石八要不单个找了他去,拚个死活,我就白交了许多朋友,教慕名的朋友,也不免背后谈论我石八不赴汤蹈火,无患难相扶的义气了。”六和尚见石八急咧,复又拉钩儿说:“八太爷了不得了,该罚你老人家。我是无心之言,说了这么两句。那知八太爷多了心咧。罗老叔我们虽不甚好,我看着很是个朋友,况又是八太爷磕头弟兄,这点小事儿,只怕不能不出点汗,才是好样的!”红带子八老爷,一旁听之不适,叫声:“六师父、八太爷都不用言语了,正该早办正事要紧。”石八爷叫声:“李兴儿,你头里说强盗们说了些什么话,你将那不逊的言语述说一遍,告诉众位爷听听。”李兴闻听,故意的打佯儿说:“小的头里没说什么呀!”石八爷把眼一瞪说:“你快说呀!你头里说那强盗说了好些不受听的言语,怎么这会子又说没有咧!”李兴故意的叹口气,口尊:“八太爷,他们虽说了几句闲话,小的就是不敢往下说。”石八说:“孩子不用害怕,只管说!你八太爷不怪。”李兴又故意为难了一会,口尊:“八太爷,要提起那伙强盗来,实在令人可恨。小的主人曾道及过太爷们的名姓,还有六老爷的法号,指望吓退那伙强盗,哪知他们太也欺人。他们说,若不提这些狗头的名姓,大王爷倒许开恩放过你去,你提起这些狐群狗党来,不过在本地欺压良善;一出了交界,管保迷了门咧!若提那真武庙的六和尚,玷辱僧人,枉入佛教,大王爷早晚就要去捉拿秃驴,解解众人之恨,也不剜眼,也不抽筋,单把他脑袋割下来,作夜壶用。”李兴言还未尽,气坏了一群恶棍,一个个气得还好些,唯有恶僧六和尚气得暴跳如雷,一声大骂:“哎哎哟!好一起狂诈的囚徒,竟敢背地里骂的我连根猪毛儿不值。罢咧!罢咧!”一齐出真武庙去搭救恶人罗四不表。这内中惟有红带子八老爷未来,皆因他自身有一件大事,还未完结,故不敢露面。就只两个老西儿冤了个无对,白把一千多两银子,教这些人用灌铅骰子墩了个尽,连嚷也不敢嚷,算白忍了肚子疼,这且不表。
单说黄天霸同众寇到了下处。金大力是最好交友之人,又耳闻黄天霸是条好汉,不肯怠慢,立刻叫人摆上一桌酒席,让天霸上座。又告诉他说:“恶霸罗似虎现已在此,兄弟只管放心,明日起解交差。见了钦差大人,贤弟只说没有见我,我不过三两天就起身回家去务农呢。”天霸听了咂嘴说:“很是,真信服你这汉子,说话有心胸。既然承众位哥儿们赏脸,替我拿住恶棍,感激不尽,礼当陪众位老爷们叙谈叙谈。皆因大人立等审案,小弟就此告辞起身,容日再谢众位帮助之情。”天霸说毕,即站起身来要走,只见乱哄哄的跑进几个人来。不知所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