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贾府经济逐渐衰落,贾母真的有心无力吗?
《红楼梦》开篇之初,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贾府就已呈萧条之象。这是今天知秀网小编给大家准备了文章,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快来看看吧!
冷子兴笑道:“如今生齿日繁,事物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第2回
冷子兴从经济、人才两个角度分析了贾府逐渐败落的本质,其实细分下来,人才匮乏也暗含了贾府政治上不再得势的隐性意义。
冷子兴是何许人也,为何他对贾府的情况这般熟悉呢?通过后文可知,冷子兴是周瑞家的女婿,而周瑞家的又是荣国府二太太王夫人的陪房,所以,冷子兴的这些话,极有可能是从自己岳母和妻子那里听来的,小小细节,可见贾府败落并非是“凸起高峰”,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连周瑞家的这些有点见识的婆子们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笔者经常看到有论者分析,贾府中哪些人看出了贾府衰落的迹象,进而得出这些人智商如何如何之高,实则缪矣,要真用这种方式来推测,那冷子兴和周瑞家的才是整本《红楼梦》智商最高的人了,岂不搞笑?
言归正传,贾母作为贾府的最高领导人,她对贾府的没落其实负有相当的责任,为何这么说?其一,贾母掌握着荣国府最高的管理权;其二,贾母是能看出来荣国府正在走向衰落的现状的;其三,尽管看出来,贾母却并未采取任何措施进行补救,而是贪图享乐,无所作为,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族向悬崖驶去。
何以断定贾母知道贾府的真实情况呢?这一点书中有很多伏笔,比如第75回,彼时正值饭点,宁国府尤氏来贾母处看望,贾母便留她吃饭,结果盛饭的时候,贾母发现舀的饭不是主子吃的红稻米饭,而是普通的白梗米饭,贾母忍不住出言询问:
贾母负手看着取乐,因见伺候添饭的人手内捧着一碗下人的米饭,尤氏吃的仍是白梗米饭。贾母问道:“你怎么昏了?盛这个饭来给你奶奶?”那人道:“老太太的饭吃完了。今日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第75回
王夫人赶紧在旁解释,说这两年旱涝不定,田上的米不能按数交上来,鸳鸯也在一旁打配合,说现在是“可着头做帽子,要一点儿富裕也不能的”。
其实贾母管了这么多年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即便旱涝不定,也不缺这点红稻米,就算田里的米不够,花钱也能买到红稻米,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贾家穷了,吃不起红稻米了。
如果这个例子还不能证明贾母知晓贾府衰落的真相,那么再看一个例子,还是第75回,江南甄家被抄家了,贾府其他主子奶奶们闲谈议论,期间贾母的反应很诡异:
贾母歪在榻上,王夫人说甄家如何获罪,如今抄没了家产,回京治罪等语。贾母听了心里不自在......贾母点头叹道:“咱们别管人家的事。且商量咱们八月十五日赏月是正经。”——第75回
脂批云:贾母已看破狐悲兔死。故不改以往,聊来自谴耳。
此处的脂批可谓点出了贾母的真实心理,江南甄家和贾家关系一直很好,如今甄家被抄,贾家还会远吗?贾母的淡定不是因为愚蠢,什么都不知道,恰恰是因为她什么都知道。
包括其后宫里的夏太监、周太监来贾府打秋风,王熙凤实在没钱应付了,最后跟鸳鸯商量,将贾母一些暂时用不到的金银家伙,偷出几大箱子来,卖掉暂时应急,这些事情贾母都是知道的(鸳鸯和贾母商量后才给的)。
毫无疑问,贾母完全清楚贾家大厦将倾的未来路,可问题在于,她老人家既然知道这个结果,为何不发挥主观能动性,采取些措施,拯救下贾府呢?
诚然,贾母的贪图享乐,是一个很大的弊病,第74回“抄检大观园”前夕,王夫人就曾和王熙凤商量过,以抄检为契机,行裁减丫环之实,进而减少府内花费,结果最后讨论了半天,王夫人担心贾母不同意,裁减之事不了了之。
这个细节说明,贾母对生活过于讲究,导致王夫人等人都不敢纠正她,担心会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但同时,我们不得不说,贪图享乐只是表面原因,贾府衰亡的真正原因是政治上的失势和人才的凋敝,这些都是贾母无法解决的。
贾府混到后期,全凭女人撑着,政治上依靠元妃,家里经济依靠王熙凤,如果贾家要想走得长远,要做好两方面的工作:
其一,要紧紧保住元妃在宫里的地位,只要宫中还有个贤德妃坐镇,荣国府便能暂时维持“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景象,至少面子上不会倒;
其二,贾府必须尽快培养出科举入仕的人才,这是贾家兴盛的根本,比如贾宝玉、贾环、贾兰等人,最好可以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场,依靠昔日国公府的馀荫以及宫中姐姐的扶持,平步青云应该不是大问题,数年间便可重振荣国府当年的威风。
可在这两件事上,贾母哪一件能出得上力气?元妃的事,她帮不了,贾家培养人才的事,又不是她一个老太太所能轻易左右的。所以,贾母唯一能出力的,就是在贾府内部的经济上下功夫,但这只是扬汤止沸,对于贾家的衰落并无太大作用。
因此,贾母对于贾家的败落,是负有一定责任的,比如贪图享乐,空耗贾家金银,对贾宝玉过于溺爱,导致他不学无术,不以仕途经济为要,成了个富贵闲人,但也仅此而已,她意识到了衰落,但更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