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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所作的《夜送赵纵》,在用典上分外巧妙,事理契合

杨炯,字令明,唐朝时期大臣、文学家,与王勃、卢照龄、骆宾王并称“初唐四杰”。他擅长写散文,尤擅诗歌。下面跟知秀网小编一起了解一下杨炯所作的《夜送赵纵》吧。

提到“初唐四杰”,大家都知道指的是王勃、杨炯、卢照邻和骆宾王,就是这四个人缓缓拉启了盛唐诗幕。不过令人惋惜的是,四个人命运多舛,仕途坎坷,人生困骞。王勃坠海身亡,年仅二十七岁;杨炯官途不顺,死在盈川任上;卢照邻不堪病苦折磨,投水而死;骆宾王举事不成,下落不明。

杨炯和王勃都被人称为“神童”,不过杨炯可是官方承认的,待制弘文馆那年,他才十一岁。可惜,这一等待就是十六年。等到他反应过来,最终通过应制举,补为秘书省校书郎的时候,王勃在那年已经坠海身死。为了仕途顺遂,杨炯低下曾经高傲的头颅,写文章对武则天大加颂扬,极尽奉承。看见那些违心的文字,又有谁能相信它竟然出自于傲岸的杨炯之手?

人不招妒是庸才,或许人心即江湖。装满文学才华的脑袋里,不一定能够斗得过那些脑袋里充斥阴谋诡计的小人。史书里,连篇累牍写的全是刀光剑影,勾心斗角。王勃虢州任上莫名遭遇官司,差点儿丢掉性命;杨炯盈川任上,却也惨被污蔑败其清名。不知道是史册烟云变幻太莫测,还是因为人心本就是污泥沼泽,一片漆黑。

关于杨炯和王勃,还流传着一个嘴官司。一般提起“初唐四杰”,都是按照王杨卢骆的顺序排名。似乎有人问起杨炯对排名的看法,杨炯说:“愧在卢前,耻居王后。”于是,便有的人如此理解:因为王勃曾经在任虢州参军时,为了逃避责任棒杀了官奴,在人生履历上惹上污点。所以,杨炯才认为自己排在王勃后面,为之感到羞耻。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奇特而荒谬的自以为是,上面那些人都是莫名其妙外加别有用心的恶意猜测。这些人之所以如此,便是既可以抹黑杨炯,也可以打击王勃,给他人一种“初唐四杰”不洽的局面。正确的、光明磊落的解释应该是:“愧”意为惭愧,“耻”意为羞愧;对于这个排名,我很惭愧排在卢的前面(因为卢的年纪比我大,这是从礼仪上讲),我很羞愧排在王的后面(和王勃相比我还要努力,这是从文学上谈)。这里的“愧”和“耻”都是杨炯的自歉的说法。

或许有些人会以为我这个说法不靠谱。那么,那些人的看法才是降低了杨炯和王勃身份。虽然杨炯是“神童”,但在当时王勃的确比他要名声在外。王勃死后,杨炯为王勃文集写下《王勃集序》,大家可以去找来看看,就会明白杨炯对于王勃的认可。同样,也会推翻那些带着狭碍思想的莫须有的看法。

杨炯的文学才华自然是不必置疑的。阅读其散文,有酣畅淋漓之感,一气呵成之势。而其诗歌,长于五律,破齐梁宫体诗风,宗乐府魏晋格调,承前启后。现存诗歌作品三十多首,后人编辑《盈川集》十卷。

《夜送赵纵》

[唐]杨炯

赵氏连城璧,

由来天下传。

送君还旧府,

明月满前川。

本诗写作时间不可知,但一看内容就明显清楚此为一首送别诗。这首诗放在盛唐时期或许不刺眼,如果和齐梁或同时期的送别小诗相比,还是很具有自己的特点的。齐梁或初唐五绝小诗,基本上都有一个特点:前两句讲究对偶,就是对对子,对仗工整。

现在我们看一下杨炯这首诗,他完全没有遵循这个特点而行。他是这样写的开头,“赵氏连城璧,由来天下传”。这里引用了一个典故:“完璧归赵”。赵国当年掌握着天下最好的一块玉“和氏璧”,强秦逼迫赵国交出。经过赵国名相蔺相如和名将廉颇的一番努力,秦国最终没有能够得逞。但是这个故事,却广泛地流传开来。

诗人在此这样写,可谓是匠心巧用,别出机杼。题目里面写了送别的友人名叫赵纵,恰好性赵,而引用这个典故,明面上好像是讲连城璧如此有名气,实际上却是一种巧妙地借用,以此来夸奖自己的朋友:你的才华就像连城璧一样名著天下,你的名气也像连城璧一样高洁美好。这个“马屁”拍得贴切,可以给一百分,实在是太高明了。

但前面两句都是引子,还没有涉及到正题。所以诗人就继续写道:“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前川”。我们知道题目叫《夜送赵纵》,所以在第三句,诗人正面落笔。这个落笔又很巧妙,简直令人拍案叫好。为什么呢?诗人在前面仿佛讲了个故事,提到了“完璧归赵”,而此处顺笔写“送君归旧府”。一是因为朋友姓赵,二是因为朋友正好归故里,所以才有“还旧府”这一说法。这种契合度,十分完美,可谓天衣无缝。也因此,愈显得诗人心思独特,手段高明。

末尾一句“明月满前川”,看上去有点儿虚幻,其实却很是真实。它实际上用两个用意,一是点明送别友人的时间,巧妙点题之“夜”;二是对前面的照应,继续对自己的朋友不吝夸赞和勉励。和氏璧,天下闻名,其为玉,当然皎洁如明月之色,或可说明月之光璀璨似玉色。所以此处的“明月”就不单单为照应前题,从人品上来赞扬,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劝勉,我们当像明月这般保持自己的品格;更可以阐释为一种祝福:我的朋友,相信你一定也会像这轮明月一样名满天下,光彩夺目!

杨炯这首唯一流传下来的五言绝句,风格与齐梁体相别甚大,反而十分接近于“乐府”。如果仔细查看,杨炯喜爱“乐府”的程度是很深的。他最有名气的《从军行》,题目就直接使用“乐府”曲目。只不过,在唐时期,乐府曲目已经逐渐脱离原来的意思,而只是成为一种相应的内容,比如《从军行》写军事有关,《孤儿行》写流离儿童有关,等等,都不再沿用原意而另有超出。

此诗在用典上分外巧妙,事理契合,毫无生硬之处,实在值得人体味。而且其文字亦是精妙,去除齐梁以来的华丽习气,不假藻饰,从而让全诗明白如话,读之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加之叙事精炼,决不拖泥带水,写景贴切,自然生动,“人景双映”(陆时雍《唐诗镜》),所以至今读来,仍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