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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唐怡所作的《述怀》,衬托出生命中的悲恸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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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短暂,数十春秋而已。大家都挤满在一条道路之上,相爱相杀,头破血流,忽略了身边那些美妙的事物。不懂得珍惜的,来去匆匆,恍如海市蜃楼,终究是南柯一梦,等到梦醒时分,已经再也无法挽回。

走过的路永远没有脚长,经过的事永远没有心大。欲望如野草,胡乱蓬勃生长,逐渐掩藏掉我们真正的喜欢和爱好。没有什么事情更有分量,可以重要到使人忘记自己内心的需求。物质却似高墙,慢慢地隔绝掉精神远望的目光。心紧闭的那一刻起,生命已经消亡。

夕阳衔远山,暮鸟投晚林。问题的出现,总是要在失去怀抱之后才能醒悟;答案的得到,总是要在撞破南墙之后才会明白。可惜,那些美好已经渐行渐远,永远不再。

《述怀》

【唐】唐怡

万事皆零落,

平生不可思。

唯余酒中趣,

不减少年时。

诗人唐怡,遗存诗作二首,录入《全唐诗》中。至于其人事迹,则没有记载。此诗题目为《述怀》,大抵如人所说“古人不免如此,如述怀、即事之类,皆先成诗,而后命题也”(魏庆之《诗人玉屑》)。这首“述怀诗”,很明显就是此类情形,偶然有感,张口得之,挥笔书之。

唐朝有许多无名的诗人,这个“无名”指的是没有名气,他们的诗作能够保存下来,真是应该感谢那些为编辑诗集而费尽心思的编者。这些编者都是胸怀高尚情操的人,实在值得我们钦佩。毕竟那个时代,传播能力受到通讯技术的影响,想要遗忘一个人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容易。我们今天能够读到这么多美好的文学作品,无论哪个朝代的编撰者,都是大功臣。

阅读此诗,我们仿佛可以看见一个岁近黄昏的老人,偶然静坐下来,开始怀想此生诸般事迹。蓦然发出感慨:“万事皆零落,平生不可思!”

回首过往半生,所有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不管当时多么重要,还是如今如何平淡,现在都不会再去强求,也不会再去回想,一切都好像烟云慢慢地消散在清风中,一切就仿佛花絮让它们全部湮灭零落在雨水里。路归路,桥归桥,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简短十个字,把一个意志消沉的中年人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可是如今境遇坎坷,经过生活百般磨练和捶打,所有豪情万丈的使命感,全部变成了今时今日的得过且过。那些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恍然若梦,显得那样辽远,遥不可及。

这种形象并不属于某个人所有,而是来自于大多数回首半生之人。我们的柔情似水,我们的豪放大方;我们的绝代英姿,我们的如花美颜;我们的窈窕淑女,我们的君子好逑……全都沉静于时光之河流里,再不显山露水,再不抛头露面,一切都成为过去式。

或许,叹惜于命运的无常,颓靡于自我的沉沦,所以诗人才会在最后两句中喟叹:“唯余酒中趣,不减少年时!”

美好的年华,火热的年代,似乎已经遥远如天宇上的星辰,只可远观,难以企及。幸福皆是手中沙,慢慢流失,如今都已经烟消云散,变作杯中美酒,可以痛饮,可以狂欢,仍然如少年时候的张扬,仍旧如年少时代的狂傲。可是为什么总在午夜梦回,眼角噙着热泪?

一股浓郁的不甘,其实散发在这个黄昏的回忆时光里。固然“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可是又怎么能够浇灭心头之上,曾经那个熊熊燃烧过的名字叫做“理想”的东西呢?这大概正是此时此刻,嘴上叫嚷着“唯余酒中趣”的诗人默默地咆哮着的内心呐喊吧。

本诗语言晓畅如话,可是却令人在这种平淡的口吻里,读出一个内心其实充满了焦虑与不甘之人的如火独白来。诗人把失意掩藏在酒杯里,表面称之为“趣”,却无法排遣“平生不可思”的惆怅之情。在这里,酒成为装饰品,成为保护色,衬托出生命中那些难以言喻的悲恸情怀。历经千载,今天我们诵读此诗,仍旧可以体悟到诗人那种欲说还休的尴尬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