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的死与史文恭无关,为什么要抓史文恭呢?
晁盖是不是被宋江暗算,这件事一直很有争议,点评《水浒传》的金圣叹,《残水浒》的作者程善之,都异口同声地表示此事却为宋江暗中操作,金圣叹列出了十条理由,程善之找到了证据:射伤晁盖的那支箭被林冲拿去了,跟史文恭的宝雕弓一比对,才发现根本不配套,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跟着知秀网小编一起往下看。
可是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难以解释,那就是如果晁盖之死与史文恭无关,晁盖为什么要缠住史文恭?晁盖报仇,是不是找错了人?
大家都承认《水浒传》是施耐庵先生所著,所有续书都是从第七十一回开始,包括《古本水浒传》(即梅氏藏本)也都记载了同样的事情:晁盖英灵不灭,将史文恭缠得晕头转向之后撵到了卢俊义朴刀之下,卢俊义不费吹虎之力,就拿到了生擒史文恭的功劳,也获得了坐上梁山头把交椅的资格。
不同版本的水浒传关于晁盖帮助卢俊义生擒史文恭的描述基本一致,笔者这里就不复述过程了,咱们只聊表象背后的实质问题:晁盖是被宋江派人暗箭所伤,他为何缠住史文恭?他帮助卢俊义生擒史文恭,是否给林冲吴用造成了错觉?
幸好晁盖身亡和宋江上位,都发生在前七十回,所以这个问题我们是可以从《水浒传》原著中去找答案的。笔者读书不求甚解,但也能从晁盖此举中看出他的一些想法——他之所以帮助卢俊义生擒史文恭,实际是要破坏宋江的篡位图谋。
晁盖一开始跟宋江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尤其是宋江不想上梁山的时候,两个人一点矛盾都没有,晁盖也没有强求宋江上山,在宋江婉言谢绝之后,晁盖的客气颇有王伦风范:“直如此忙?且请少坐。”
宋江写了反诗,天下之大却只有落草为寇一条路可以走,这时候两人的矛盾就开始激化了:宋江刚上山,就打破了晁盖论资历功劳排座次的规矩,将“新人”“旧人”一分为二,于是下面坐着的三十六位好汉,属于宋江新人榜的二十七人,属于晁盖元老派的只有九个人——宋江之所以占据了三比一的优势,是因为“半新不旧”的花荣秦明等人,都玩儿了一把“老黄瓜刷绿漆”。
宋江每次外出征战,众头领都踊跃参加,晁盖要打曾头市,却是“点起五千人马,请启二十个头领相助下山。”
“请启”二字,道不尽晁盖的伤心与无奈,带着五千喽啰去打有五七千人马的曾头市,摆明了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晁盖环视肯跟自己去的那二十个头领,哭的心都有了:林冲、呼延灼、徐宁、穆弘、刘唐、张横、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杨雄、石秀、孙立、黄信、杜迁、宋万、燕顺、邓飞、欧鹏、杨林、白胜,能打的只有前三个,中间还夹着两个差点被自己杀掉的仇人,杜迁宋万白胜的战斗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即使史文恭不放冷箭、宋江不下黑手,晁盖也是有去无回:或者攻克曾头市后将其作为大本营另立山头,或者被曾头市歼灭,也算死得轰轰烈烈。
晁盖死了,临死前给宋江出了一个难题:“贤弟莫怪我说:若那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
金圣叹点评:“莫怪我说,妙绝。”
宋江这番话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金圣叹看的《水浒传》写得很明白:“众头领都听了晁盖遗嘱。”
当时大刀关胜还没有上山,晁盖也不知道卢俊义是何许人也,能生擒史文恭的,当然是有林冲一人,晁盖这番遗嘱,实际是把梁山头把交椅“交还”给了林冲,这一点林冲和吴用都看得很明白,所以他们才把宋江推出来主持大局,这样做是合情合理的:林冲生擒史文恭,是要有人出来兑现晁盖诺言的,林冲自说自话肯定不合适,由宋江出面“劝进”,大家脸上都好看。
人算不如天算,鬼算不如人算,晁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宋江根本就没让林冲参与二打曾头市:秦明、花荣攻打曾头市正南大寨,鲁智深、武松攻打曾头市正东大寨,杨志、史进攻打曾头市正北大寨,朱仝,雷横攻打曾头市正西大寨,“曾头市正中总寨,都头领宋公明,军师吴用、公孙胜,领军五千攻打。合后步军头领黑旋风李逵、混世魔王樊瑞,副将项充、李衮,引马步军兵五千。其余头领各守山寨。”
有可能生擒史文恭的豹子头林冲,成了镇守山寨的“其余头领”,即使梁山军首战受挫,宋江也只是增调大刀关胜、金枪手徐宁来前线,关胜来前线的任务也不是打曾头市抓史文恭,而是去抵挡朝廷从青州派出的援军。最有实力生擒史文恭的玉麒麟卢俊义,智多星吴用吴用也有安排:“员外初到山寨,未经战阵,山岭崎岖,乘马不便,不可为前部先锋。别引一支军马,前去平川埋伏,只听中军炮响,便来接应。”
如果宋江不放炮,卢俊义连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最可能擒获史文恭的,就成了宋江这队中军主力:有入云龙公孙胜施法,有十个史文恭也只能束手就擒。
宋江吴用这样安排,已经是把史文恭视为囊中之物,但是晁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把丧魂落魄的史文恭撵到了卢俊义面前,这时候的史文恭,别说是玉麒麟卢俊义,就是鼓上蚤时迁,也能在他大腿上扎一刀。
按照当时的情况,史文恭被擒的过程,肯定是要被添油加醋地传遍整个梁山军的,于是“晁盖找史文恭报仇”的消息就跟篝火狐鸣鱼腹丹书一样,被当作了史文恭射杀晁盖的铁证。
晁盖这一番鬼操作,给宋江制造了麻烦,同时也给吴用林冲造成了错觉:原来晁天王之死,真的是史文恭所为,那么与其让我们不熟悉的卢俊义当头儿,还不如把跟我们有过战斗情谊的宋江扶上头把交椅——大财主卢俊义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一条心,他是要招安的,写了反诗的宋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或许会带领我们杀出一个黎明。
后来发生的事情读者诸君都看到了:晁盖算错了,吴用林冲也算错了,原来宋江才是最大的投降派,让他坐上头把交椅,梁山好汉也只有一条绝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