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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源的一生是怎样的?他是一名真挚的爱国者

你知道魏源吗?今天知秀网小编就给大家带来相关详细介绍。

魏源,原名远达,又称默深,清代启蒙思想家、文学家。

现在,人们了解魏源,多因魏源的名著《海国图志》,他一生之成就,也在于此。

1840年,英吉利的炮弹轰掉了清朝的“门牙”,惊醒了诸多仁人志士,林则徐、龚自珍、魏源皆在其列,受此打击,魏源愤而著述,提出“变古愈尽,便民愈甚”的变法说,并率先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主张,开启了了解世界、向西方学习的新潮流,这是中国思想从传统转向近代的重要标志。可以说,魏源是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首批知识分子的代表。

再说魏源,他出生之时,“康乾盛世”刚好走向终点,迎来的是逐渐腐朽没落的清王朝。所著《海国图志》本是良药,却在当时的环境下未能发挥济世之功,以夷变华的“天朝心态”让朝野上下对《海国图志》嗤之以鼻,不仅被国人视为“祸国殃民之作”,满朝文武更是将其斥之为“长洋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魏源本人更是被污蔑为“汉奸卖国贼”。

魏源本人以及其提出的学说主张,乃至他所著的书论,并未受到重视,睁眼看世界的第一声凄厉呼喊,掀不起半点波澜。

然而,吊诡的是,魏源的《海国图志》却在日本大放异彩,不仅再版数十次,而且以福泽谕吉、伊藤博文等日本维新人士,读罢此书,便纷纷抛弃儒学,转而学习西方经典,民间学习西方的热情更是势不可挡。

清末著名学者梁启超在《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文中,认为《海国图志》对日本“明治维新”起了巨大影响,是“不龟手之药”。

或许,每个荒诞的时代,都盛产“魏源式”的悲剧。满腹才华却生不逢时,一腔抱负却未能施展,魏源的悲苦在于他穷极一生矢志救国,可无济于事徒劳无功,爱过心切直至使出浑身解数,如夏剑钦在《魏源传》中的评价:

综观魏源一生,他从理学家转而为汉学家,从幕友转而为亲民官,从解经笺诗的通儒转而为关心水利盐漕的实干家,从忧时忧民的学者转而为放眼世界的先驱,都充分显示他是一名真挚的爱国者。

勤学苦读,少有抱负

在湖南省隆回县司门前镇学堂湾,至今还保留着一座建于清朝乾隆年间的木结构四合院,魏源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青年时期。

1794年4月,魏源出生于一个不太富裕的封建仕宦家庭。

祖父魏志顺,一隅地主,隐居不仕,乐善好施。父亲魏邦鲁,历任江苏嘉定、吴江等地巡检、宝山水利主簿等职,官位不高,也手握一方实权。

魏源幼年性格沉静,喜欢静坐,“默好深湛之思”,故字默深,这样的性格是很适合读书治学的,祖父很喜欢他,曾对家人说:这个孩子性情、体貌异乎寻常,应按超常儿童来培养他。

果不其然,魏源在少年时便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学习天赋,常常足不出户,闭门苦读,“夜手一编,渐晤达旦”,七岁入私塾,九岁举童子试。刻苦程度让人咋舌,时常因为闭门太久,出门时,家中的狗都不认识,吠叫不止,史料中有载:

就局一室,偶出,犬群嗥。

1810年,15岁的魏源参加乡试,考中秀才,自后,研习经史,后到邵阳县城学宫读书,以成绩优异得到助学食米津贴。17岁,他在家乡设馆授读,成为塾师。

十多岁的魏源便已经颇有才名,远近乡里皆知,慕名前往的学童日益增多,他故居的楹联如“读古人书,求修身道;友天下士,谋救世方”;“学贵运时策;友交立德人”;“澹泊以明志;平易而近人”;“尽交天下士;长读古人书”等,都是魏源当时自撰自书,多见“天下”、“谋世”“修身”等词,可见少年时的魏源,便已抱负远大,一腔赤忱。

在那期间,魏源还有不少诗作,大都描述故乡风土人情,19岁那年,他与同邑扬州通判严安儒的女儿订婚,在他诗中也有记载:

今晨瓮渌变,色忽桃花如……邻媪来贺瑞,喜溢东墙隅。阿母笑留客,倒酌颜回朱……明春娶儿妇,更酿百瓮酥。——《村居杂兴》

游学京师,潜心经史

1814年,魏源随父入京,一路游学。

彼时清一朝已是腐败不堪,民间怨声载道,河治不修、水患严重,致使中原一带满目荒凉,魏源看在眼里,无数隐忧写进诗中:

“千里河南北,高下寸地无”;“至今禾麦地,极目森蒿藜”。

加之官府横征暴敛,天灾人祸,使黄河两岸饿殍枕藉,白骨遍野,饥民无数,百姓没有粮食可吃,只好吃树根草皮,好些人吃了毒草中毒身死。清廷官吏对此却熟视无睹。政治腐败的现状,民不聊生的惨相,深深地触动了这位北上京师、怀抱蚊龙入海之志的湖南青年:

明知麦花毒,急哪择其他。食鸠止渴饥,僵者如乱麻。

他跟随父亲一路寻访古迹,缅怀先烈,现实的惨痛让他无限抵触,甚至将锋芒直指清廷当权者:

不忧一家寒,所忧四海饥。痌瘝苟不廖,尧禹亦何为!

不能治世疗养民生疾痛,何以为圣君贤王?或是这个时期,强烈而惨痛的现实给予的“升维打击”,让魏源开始有了提倡“经世致用”的想法,他希望出现更多的社会英才,对现实社会进行改革,驱走凋敝,换来天地辽阔山河揽胜:

何不借风雷,一壮天地颜。

到达京师后,魏源先从胡墨庄治汉学,又随姚学塽治宋学,学而存疑,疑而追思,他虽通晓汉学、宋学,但后来对两者都进行了尖锐的批判,他认为汉学引导人们埋头于故纸堆中,从事名物训诂,繁琐考证:

锢天下聪明智慧使尽出于无用之一途。

认为宋学引导人们高陈义理,空谈心性:

动言万物一体,而民瘼之不求,吏治之不习,国计边防之不问。

事实也如此,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方面,从先秦迄于晚清,中国文人两千多年大都在吃老本,匈奴入侵、五胡乱华、蒙古灭南宋,满人入中原,汉宋那一套孔孟仁义总能很好的将“马背上的水手”同化,于是多少读书人都产生了一种美丽的错觉,传统儒学足够精粹,治世安民拨乱反正,足可以应变裕如了,于是大把的文人不思革新,要么一头扎进尘封的故纸堆,要么干脆仰头大睡。

魏源对此看得透彻,他深知“腐儒”之学在当下于国计民生无补,于治国安邦既无用又无实,经过比较,魏源抛弃了汉学的繁琐、宋学的空腐,而转向经学,提倡经世致用。

在京几年间,魏源一边研习经史,一边广交文人学士。

他与状元陈沆切磋“朱子学”,同董桂敷共同研究古文辞,和陈奂等一起探讨汉学,还常和龚自珍、林则徐、陶澍等人在一起饮酒赋诗,切磋学问,一时之间,名满京师,士大夫争相结交。

这种宽泛的师友关系,很大程度上促进了魏源思想的形成和发展。

会考失利,直抨弊政

1825年,魏源32岁时被江苏布政使贺长龄延聘为幕僚,这或许是他首次踏上仕途,在此任上,他的“经世致用”思想有了实践的机会。

他力主改革漕运,以海运代漕运,并撰写了《筹漕篇上》、《筹漕篇下》、《复魏制府询海运书》等文,代贺长龄编纂了《海运全案》专辑,代撰了序、跋,全面揭露漕运之弊,指出海运势在必行。而这一主张,得到了清政府的采用,其正确性也得到了证明。

牛刀初试,小有成绩,更加肯定了他“经世致用”的思想。1823年,魏源应礼部,第一次参加会试,由于未按科举制度的繁琐文风答卷,未被录取。1826年,他再次参加会试,此次评卷人正是其业师刘逢禄,刘逢禄对他非常推崇,称其试卷“经策奥博”,称其为“无双国士长沙子”,然而因试卷触及时政而未被录取,与之有相同命运的还有龚自珍,刘逢禄十分惋惜而写下了《两生行》一诗,龚魏二人自此齐名。

三年后,时年36岁的魏源第三次参加会试,仍未中,按例捐官,授予内阁中书舍人。

此后,魏源一心扑在实政之上,对漕、盐、河、兵等皆有针对性建树,与此同时,还形成了抨击时政、革除积弊的改革思想,使他不仅成了务实的改革者,也成了卓越的思想家。

他对清王朝的腐败统治进行了深刻的揭露,鸦片战争前,他在一首题为《江南吟》的诗中刺诉清官员的腐败:

边臣之瘾日养痈,枢臣之瘾曰中庸。儒臣鹦鹉巧学舌,库臣阳虎能窃弓。......

在《明代食兵二政录叙》中揭露了清朝的种种积弊:

黄河无事,岁修数百万,无一岁不虞江患,无一岁不筹河费,此前代所无也;夷烟蔓宇内,货币漏海外,漕、鹾以此日敝,官民以此日困,此前代所无也;士之窍而在下者,自科举则以声音训诂相高,达而在上者,翰林则以书艺工敏,部曹则以胥吏案例为才,举天下人才尽出于无用之一途,此前代所无也;其他宗禄之繁,养兵之费,亦与前世相出入。

大胆而深刻,尖锐而警醒,既然社会存在严重弊端,就应及时变法,乘势改革,他不断发出“除弊兴利,变法改革”的呼声,在《道光丙戌海运记》中引述了协办大学士英和的言论:

治道久则穷,穷则变,小变之小益,大变之大益,未有数百年不弊且变者。

他在《筹鹾篇》中指出:

天下无数百年不弊之法,无穷极不变之法,无不除弊而能兴利之法,无不易简而能变通之法。

凡是善于治理国家的人,都必须根据不断变化的形势,勇于进行改革。只有不断变革,兴利除弊,才能使民富国强,推动社会前进。因时而变的主张,不得不说是万分正确的。

因此,后来鸦片战争发生,中国遇到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时,他能够顺应时代,成为得风气之先,走在时代前列的先进中国人。

禁烟抗英,受托著述

魏源对鸦片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他对英国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向中国大量走私鸦片、掠夺财富、摧残中国人民身体健康等危害有清醒的认识,并深感忧虑。他在《江南吟》一诗中写道:

阿芙蓉、阿芙蓉,产海西,来海东。不知何国香风过,醉我士女如醇场。夜不见月与星兮昼不见日,自成长夜逍遥国。长夜国,莫愁湖,销金锅里乾坤无。溷六合,迷九有,上朱邸,下黔首。彼昏自痼何足言,藩决膏殚付谁守。

他认为鸦片输入“耗中国之精华,岁千亿计,此漏不塞,虽万物为金,阴阳为炭,不能供尾闾之壑(《魏源集·军储篇》),必将给清政府造成财政危机。

上有所好,下必兴焉,魏源认为禁烟的关键在于上层官僚,指出“中朝但断大官隐,阿芙蓉烟可立尽”。他主张严厉打击顽固的鸦片贩子和坚持不改的鸦片吸食者,做到“惩一儆百,辟以止辟”。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清军溃败。开战之时,国人对英国了解之偏缺,让人咋舌,魏源的伯乐,也是当时最“开化”的官员林则徐,竟然认为英军士兵的膝盖不会弯曲,只要登岸便会任人宰割。以此知彼,焉能不败?

随着鸦片战争的惨败,林则徐被道光皇帝革职流放。

1841年,流放途中的林则徐,与魏源在京口秉烛夜谈,坐困愁城。在漆黑的夜幕中,林则徐将早年收集的西方资料,交给了这位肝胆相照的挚友,嘱托他编撰成《海国图志》,以唤醒国魂,了解世界。

自此,《海国图志》的编撰便贯穿了魏源的余生,这部书不仅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中日国运。

1842年8月,英军直抵南京城下,清政府被迫签订了屈辱的《南京条约》。魏源希望清政府能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他于1842年写的《寰海后》组诗,其中不少诗篇劝告清王朝要总结鸦片战争失败的教训,奋发图强,警惕殖民主义的侵略。其中说:“小挫兵家胜负常,但须整旅补亡羊。”他认为,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平等条约签订后,吸取失败的教训,整顿军队,振兴武备,那么,亡羊补牢,并不算晚。

然而,敌人去踪未绝,国耻未雪,清廷上下又复苟且偷安、文恬武嬉,君臣们如“商女”“不知亡国恨”,又开始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秦淮河畔又出现了往日的“繁荣昌盛”,魏源作题为《秦淮灯船引》的长诗讽刺:

君不见,去年今夕秦淮岸,鹊桥待波银河半。炮雷京口震天来,惊得灯船如雨散……玉树重开花月夜,羯鼓宁惊霓羽裳。鲸波花作桃花浪,兵气销为明月光。阿芙蓉风十里香,销金锅里黄粱场……惜哉不令英夷望,应叹江南佳丽胜西洋。

时当江山破碎之际,如此的醉生梦死,怎能不令敏感的诗人心如刀绞、心急如焚?“沉沉万梦中,中有一人晓”。

让人遗憾的是,鸦片战争的炮火还没有惊醒大多数沉沉酣睡的国人,而如魏源一般,始终清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中年举子,一片冰心

1844年,已经五十一岁的魏源再次参加会试,所幸,这一次他以第十九名的成绩被录取为贡生,次年补行殿试中三甲九十三名,赐进士以知州身份派往江苏任职。

魏源调侃自己是“中年老妇,再作新娘,”然后欣欣然前去上任。

和之前做幕僚不一样,此次入仕应是名正言顺,作为一名百姓父母官,他写下一副对联勉励自己:

上有青天,一片冰心盟上帝。民皆赤子,满腔热血注民瘼。

假如未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这句话用在魏源身上,恰当不过。

在主政淮北期间,魏源一边为政,一边忙于著述,他看到外面世界的光明,便无法再忍受现实的贪腐和不公。

晚清朝廷所垄断的盐政漕运,名为国有,但实际上,大小官员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不仅百姓惨遭盘剥,穷无立锥之地,而且朝廷每年都要给予以巨额补贴,成为中央财政的一大痼疾。

魏源不断上书,痛陈时弊,并抨击朝廷中的“桑弘羊”、“王安石”之流,主张严格限制官员经商,改官办为民办,实行以民营为主的方针。

但是,他的主张非但没有受到重视,反而被驳斥为“妄议朝廷”“误国大谬”,并得罪了顶头上司杨以增,被贬为高邮知州。

1853年,太平天国运动正如火如荼。时任高邮知州的魏源,剿灭了进犯的太平军,但曾经的顶头上司杨以增,此时已贵为“剿贼总督办”,以“迟误公报”为由,将魏源罢官夺职,逼迫他告老还乡。

十年仕途生活画上句号,魏源潜心佛门,住进兴化县西寺院,潜心研究佛学并整理自己的学术著作。

后来有人保举让他出来做官,但魏源以“世乱多故,无心仕途”而婉拒。

昔日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对于魏源来说,甘愿放弃自己利益,全心全意为民谋福利,可谓是一片冰心为民生,不用上帝明鉴,且世人皆知,怎奈生逢乱世,空有满腹经纶,也只能在寺院的清修之中化为无形。

不问成败,思想至上

木鱼声声,檀香袅袅,于咸丰1857年,六十四岁的魏源留下煌煌百余卷的《海国图志》,于杭州东园僧舍抑郁而终。

然而,《海国图志》问世之后,在国内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价值,它既没有成为19世纪下半叶一般国人了解世界的普及读物,也未能为顽固保守、不思进取的清政府采纳,致使其现实意义难显于当世。直至多年后,才对近代士人、近代知识精英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它深深地启迪和鼓舞了后来的早期改良派、洋务派、戊戌维新派,支配进步思想界达七八十年之久。

有意思的是,在国内被忽视的《海国图志》流播扶桑后,日本明治时期的政治改革家吉田松荫、横井小楠等人从中所得的借鉴甚至比中国政治家还要多,说是墙内开花墙外香,也并不为错。在《翻刊海国图志序》中,日本盐谷世弘甚至为怀才不遇的魏源抱屈含恨,为有眼无珠不识国之重宝的清道光皇帝、咸丰皇帝感到悲哀:

呜呼!忠智之士,忧国著书,其君不用,反而资之他邦,吾固不独为默深悲,抑且为清主悲也夫!

但其实,魏源的悲剧在那个时代是可以理解的,慈禧主政,封建专制政体的内部缺乏强旺的造血功能,中国社会仍被儒家保守观念所遮蔽,与时俱进的杰出人士的思想主张被当做奇谈怪论,甚至是离经叛道的异端邪说,这种对思想观念的轻视,最终导致大清在现代文明中屡屡迟到!

像魏源一样的知识分子,要么被打压到发不出声,要么被置于微芥,大多数人选择明哲保身的搁笔闭口,而魏源,却选择不遗余力的嘶吼。

苏格拉底曾说:

我这个人,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是一只牛虻,这个国家好比一匹硕大的骏马,可是由于太大,行动迂缓不灵,需要一只牛虻叮叮它,使它的精神焕发起来。

而对于彼时大清,魏源何尝不是把自己当做一只牛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