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曾背信弃义,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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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宋朝文坛领袖,中国豪放派词人代表,苏轼一生性情直率,是当时著名的“大嘴巴”,有一说一,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古人讲究“无信不立”、一诺千金,因此以苏轼性格与身份来说,自然不会也不敢轻易背信弃义。
但在典籍《苏沈良方》上记载了一件事,苏轼曾经背信毁诺,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在宋明文人的记载中,还记载了苏轼间接“杀人无数”,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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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性情非常耿直,一直不为五斗米折腰,很难让人相信苏轼会背信弃义,我们可以通过苏轼在新旧党争中的站队管中窥豹。
宋神宗时,因为王安石变法,朝廷分为两派,即新党支持新政、旧党反对新政,朝堂迅速开始分为两派。与王安石一样,苏轼也主张革新政治,但革新方式却不同,苏轼属于改良派,认为新法过急、过烈,并上书谈论新法的弊病,让王安石颇感愤怒,于是在新党排挤下,苏轼请求出京任职,被授为杭州通判。之后十余年,苏轼辗转于杭州、徐州、湖州、黄州、汝州。
1085年宋哲宗继位,高太后垂帘听政,司马光重新被启用为相,朝廷来了个180°翻转,高太后与司马光立即全面废除新法,同时贬新用旧,将新党官员贬斥,将旧党官员纷纷召回中央。曾经反对王安石的苏轼,以礼部郎中被召还朝,半月内升为起居舍人,三个月后升中书舍人,不久再又升翰林学士、知制诰,知礼部贡举。
从政治命运上来说,旧党对苏轼有恩,关乎苏轼政治命运,苏轼即便不说好话,至少不该公开反对。但当苏轼看到旧党疯狂压制新党,以及尽废新法后,向朝廷提出谏议,并对旧党暴露出的腐败现象进行了抨击。在旧党来看,这是苏轼对他们的背叛,于是苏轼处境可想而知,无奈之下苏轼再次请求外调到杭州。中途有过一次调回京城,又因为政见不合,再一次外调。
宋哲宗亲政后,新党再度执政,60余岁的苏轼境况更差,先后被贬到惠州(今广东惠州)、儋州(今海南儋州),尤其是儋州远离京师,相当于宋朝流放犯人的地方。宋徽宗继位后,朝廷颁行大赦,苏轼复任朝奉郎,但在途径江苏常州时病逝。
简而言之,苏轼官途可以归纳为二点:一是既不能容于新党,又不能见谅于旧党,二是在官场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被贬斥在外,辗转于各地。之所以如此,就是苏轼过于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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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性格正直到连政治前途都不顾的人,显然不太可能背信毁诺,但典籍上却记载苏轼失信于一个叫巢谷的好友。
1180年,刚从乌台诗案中脱身的苏轼,又一次被贬,带着一家老小踉踉跄跄来到黄州(今湖北黄冈市辖区)。但政坛失意,却是文坛幸事,苏轼在黄州留下了无数优美作品,其中就包括大气磅礴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对于苏轼而言,被贬黄州却有一大喜事,即乡友巢谷不远千里,赶来黄州与之做伴,并担任了苏家的家庭教师。
苏轼在诸多诗词文章中都提及过巢谷,其中苏轼被贬到黄州时,曾作《元修菜》一诗赠巢谷(字元修),而所谓元修菜,即苏轼故乡之巢菜也,以巢谷故,易名曰“元修菜”。苏轼叮嘱巢谷,回去之后一定要将巢菜籽给他寄来,他要亲自下种,甚至将巢谷寄菜种与“张骞移苜蓿”,“马援载薏苡”相提并论,更可见其与巢谷友情非同一般。
根据苏辙《巢谷传》记载,巢谷是一位奇人,与苏辙自幼相识,父亲是眉山农民,但自己却文武双全,精通骑射击刺,性格极为洒脱,喜欢仗剑走天涯。后来,苏轼、苏辙都被贬官岭南,73岁的巢谷从四川眉山徒步万里,先去看望苏辙,然后还准备前往海南去看望苏轼。《巢谷传》记载:元符二年春正月,自梅州遗予书曰:“我万里步行见公,不自意全,今至梅矣。不旬日必见,死无恨矣”......将复见子瞻(苏轼)于海南。
苏轼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多面体,除了官员、文豪身份之外,苏轼还有一个医学家的身份,而且非常喜欢收集偏方。宋朝比较重视医学,连带文人普遍都懂一些医术,形成了所谓“儒医”,1075年沈括《良方》与苏轼所撰的《苏学士方》两书,被合编为《苏沈良方》公开刊发。
巢谷收集有一个秘方叫“圣散子”,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不得传,苏轼获悉之后大喜,再三请求传授于己,以备不时之需,无奈之下巢谷勉强应承,要苏轼在滔滔江水前发誓,此方绝不外传。
《苏沈良方·论圣散子》中记载:“昔予览《千金方》,三建散云,于病无所不治,而孙思邈特为着论。以谓此方用药,节度不近人情,至于救急,其验特异,乃知神物用灵。不拘常制,至理开惑,智不能知。今予得圣散子,殆此类也。”苏轼眼里的圣散子,是救急的必备良药,效果神异。
然而没多久,苏轼就失信于人了。苏轼贬黄州团练副使时,遇到瘟疫爆发,死人众多。大疫当前,苏轼顾不得曾经诺言,立即献出“圣散子”,熬制汤药供给百姓服用。《苏东坡全集·圣散子叙》中记载,“谪居黄州,比年(连年、近年、频年之意)时疫,合此药散之,所活不可胜数”。
1090年,苏轼在杭州为官时,又一次失信毁诺,当时苏杭一带的流行瘟疫,苏轼再一次拿出圣散子药方,命令下属按方司药,无偿分发给杭城民众,苏轼《圣散子后叙》记载“得此药全活者,不可胜数。”
总而言之,毁一诺而救无数人,苏轼毁诺是为了救人,因此苏轼毁诺反而更让人敬佩。巢谷获悉之后,不仅没有责怪苏轼,反而还成为苏轼家庭教师,十多年后苏轼贬官海南时,70多岁的巢谷不顾世人眼光(当时文人不敢与苏轼兄弟来往),公开宣称徒步万里去看望苏轼、苏辙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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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圣散子功效到底如何?颠覆我们认知的是,苏轼认为是“包治百病”,宋明文人记载却是“杀人无数”,甚至后世人们服用圣散子到了“十无一生”的地步。
《苏沈良方·论圣散子》记载:一切不问阴阳二感,或男子女人相易,状至危笃,速饮数剂。此药殆不可以常理而诘也。若时疫流行,不问老少良贱,平旦辄煮一釜,各饮一盏,则时气不入。平居无事,空腹一服,则饮食快美,百疾不生,真济世卫家之宝也。
按照苏轼记载,圣散子简直就是居家旅行的包治百病的良药,其药效根本不需要质疑,平时无事的时候都可以喝一喝,还能“百病不生”。以今天科学的眼光来看,圣散子显然不可能如此神奇,越是宣扬包治百病的神药,越是不可信。透过圣散子可见,苏轼虽然懂一些医术,但中医水平应该不太高,因为医术稍微高一些的古代医生,都知道望闻问切,不同病症不同治法,不可能将圣散子捧到如此“包治百病”的高度。
或许由于苏轼的名人效应,于是圣散子也被神话,得以快速流行。北宋晚期文学家叶梦得在《避暑录话》中谈到:“宣和后,此药(圣散子)盛行于京师,太学诸生信之尤笃,杀人无数。”
明朝时期,苏州爆发瘟疫,地方长官深信苏轼的记载,以圣散子来治疫。但明朝文人俞弁在《续医说》记载:“弘治癸丑年(1493),吴中(苏州)疫疠大作。吴邑令孙磐令医人修合圣散子,遍施街衢。并以其方刊行,病者服之,十无一生,率皆狂躁昏瞀而卒。”
苏轼以圣散子治病时“活人无数”,为何其他人不行?原因或许有三:一是药不对症,苏轼面对的症状,与后人遇到的症状不一样,可见圣散子肯定不可能包治百病;二是苏轼的“活人无数”可能有些夸张,没有反映出“杀人无数”的另一面,或将因圣散子而死地看成因瘟疫而死;三是剂量不对,苏轼的剂量与后人的剂量不太相同,抛开剂量谈中医是耍流氓,而不同朝代计量单位差别很大,同一朝代不同地区计量误差也很大,导致苏轼的治疗效果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总得来说,抛开苏轼中医水平,以及圣散子的真正功效,在救人与守信之间,苏轼还是选择毁诺救人,单凭这一点,苏轼人品足以令人敬佩。当然,宣扬圣散子神奇功效,导致苏轼间接“杀人无数”,这是古人认知水平问题,也无法就此谴责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