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第384回:樽酒言欢为长夜饮,是非代白作不平鸣
《施公案》,清代民间通俗公案小说。早期版本亦称《施公案传》、《施案奇闻》、《百断奇观》,未著撰人。现存有嘉庆三年(1798)序文,道光四年(1824)刊本,可推知它前八卷九十七回大约成书于乾隆、嘉庆年间。其故事始于说书,后经人加工整理敷演而成为528回的长篇小说。主要讲述了康熙年间清官施仕伦在黄天霸等江湖侠士辅佐下铲除贪官污吏、破案捕盗的故事。下面知秀网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的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第384回 樽酒言欢为长夜饮 是非代白作不平鸣
话说东方亮入内,嘱令家人制酒备饭,款待褚标等人。你道这东方亮究是何人?何以与褚标等素昧平生,一见便如此殷勤款待?原来东方亮也是个年高有道的隐者,因闻褚标等忠义之名,今日一见,故如此殷勤相待。闲话休表。不一会,已由庄丁拿出两壶酒、四样菜,调开坐位,请褚标等依次坐定,自己便在下首相陪。家丁在旁挨次斟上酒。东方亮执杯在手,让道:“乡居市远,盘无兼味,聊备村醪,恐不甚适口,幸勿见笑。”褚标等亦再三谢道:“某等夜半更深,前来打扰。既蒙容纳,已自不安。老丈又复多情,赐以酒食,某等更加感激,只好容图后报了。”东方亮道:“老丈说哪里话来,某久仰诸位英雄盖世,忠义为怀,亟思一识尊颜,稍慰平生渴想。乃半以道途多阻,半以俗务羁身,欲去无由,因此牵绊。今者难得相逢邂逅,正可作永夜之谈了。”褚标道:“老丈高义,世所难得。
但某等以萍水相逢,过蒙厚待,心甚不安。”东方亮道:“不必过谦了,我们吃酒罢!”于是大家吃了一会酒。
东方亮又道:“某有一事,敢问诸位,施公为世之名臣,朝廷之柱石,所谓至公无私,清如水,明如镜,比之龙图阁学士亦不过如是。天下凡有冤屈者,莫不思得施公而一剖之,以为可以明白,可以申冤枉。街谈巷议,妇孺皆知,施公之声望,可谓至大且远。施公之神明,可谓至奇且精。但不知非所辖者,如有冤枉可能向施公而一诉奇冤么?”褚标等听了这话,暗道:“这老儿问的话,可奇怪。难道他有什么冤枉,要去大人处申诉么?”因问道:“老丈你不知道,我们施大人是位钦差大臣,并巡按大人。凡有民间冤屈,只要有原告前去,无不准词的。哪怕就是隔了省分,也可移知本省督抚,将案卷调去审问的。老丈忽然问及此话,难道老丈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么?”东方亮道:“某寄情泉石,啸傲烟霞,日与老妻、稚子作布衣暖,菜饭饱,以乐晚年,哪里有什么冤枉?不过于耳闻目睹中,有件极不能平的事。若非施公神明,恐今生今世不能判断明白;便是来生来世,也不能申此冤枉。久有此意,欲去淮安告状,恐怕公因越省渎诉不准;待欲京控,又怕京中无施公之神明断者。因此负屈含冤,已将半载,若再延时日,不免要定成死罪了。”
黄天霸道:“敢问老丈,这受屈的究是何人?系为何事呢?”
东方亮道:“说起来也甚可惨。离此不远,有一市镇,名田家集,系属固始县所管。集上有一家药材铺,唤作大生堂。
店主姓沈名天成。这沈天成夫妇两个,他妻子梅氏,生得颇为美貌,年约二十开外。这天成却是续娶;前妻并无儿女。这大生堂的生意颇好,店中除伙计以外,沈天成有个表弟姓杨,名唤式玉,也在店内帮同沈天成管理帐务。三月间,沈天成就命他表弟出外办货,约一个多月。杨式玉办货回来,见他表兄已经身死,药铺亦复关歇不开,店中伙计全行歇去。杨式玉这一见,自然惊慌无地,追问表兄如何身死?他表嫂梅氏说是‘患痧而亡’。杨式玉就有些疑惑,而又死无对证,也就罢了。那杨式玉也未回家,当日仍在表兄家内住下。因为表兄虽死,各伙计虽然辞歇,店中还有些帐目要盘查一番,该还的还人家,该讨的讨回来,好为寡嫂将来过日子。杨式玉这个好存心,也不算坏。哪里知道第二日一早,即有本集地保陶三,说杨式玉杀毙寡嫂,将他拖到县里报案。固始县因人命重案,随即到集上相验,果见有个无头的女尸横在房内。因此固始县即将杨式玉讯问了几堂,叫他招出如何杀毙表嫂?这杨式玉受刑不过,只得屈打成招。固始县又要叫他将人头交出,他哪里交得出来?两次三番,受尽苦楚,到现在还不曾将人头交出。诸位你看他可冤屈不冤屈么?”黄天霸道:“据老丈所言,这杨式玉既受此冤枉,难道他无家属,不去上宪那里控告么?”东方亮道:“这杨式玉并无家小,只有一个老母,今年有五十多岁。她也曾到府里喊冤,怎奈府里不准。又往省里控告,依然批驳下来。真所谓:天高皇帝远,有冤无处申!居心欲往施公那里告状,又恐越省渎诉,还是不行。因此在家,坐而待毙。”黄天霸道:“这陶三家离沈天成家有多远?他又何以知道沈梅氏是杨式玉杀死呢?”东方亮道:“陶三家紧靠沈天成家宅后。据陶三所报,系这日早间,因见沈家后门口有血迹一条,因此追问。又去沈家探视,才知道梅氏被杀。”黄天霸道:“何以晓得梅氏被杀,确系杨式玉所杀呢?”东方亮道:“据陶三所说,当沈天成在日,这杨式玉便与他表嫂不睦,时常吵闹,有要将她害死之说。却好他表兄已死,沈家又无旁人,定系挟仇将她杀害。陶三因贴近紧邻,恐将来受累,因此前去投案,将杨式玉捉去。”黄天霸道:“这陶三现在还住沈家宅后么?”东方亮道:“并未移居,还住在原处。”黄天霸道:“据老丈所说,这杨式玉的冤枉,恐是一定无疑了。但不知杨式玉这人平时行为如何呢?”东方亮道:“若问杨式玉的为人,虽然才二十多岁,却甚忠厚老实。通田家集的人,没一个不知道的。现在他遇了这件事,通集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不给他喊冤枉,却是没法。”天霸道:“虽然如此,好在杨式玉不曾将他表嫂的人头交出来,就固始县再糊涂些,总不能定案。施大人那里原可去告。怎奈路途太远,他一个老母怎能去得呢?我们施大人秋间要请陛见,不过九、十月便要进京,那时必走此处经过。可命杨式玉的母亲就近拦控,施大人也可就近准词审问。”东方亮道:“照尊驾说来,没有人头,是不能定案的?”黄天霸道:“俗语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何以见得是他所杀呢?因此虽已成招,却无真实凭据,所以不能定案。”东方亮道:“施大人究于何时才可驾临此地呢?”天霸道:“至迟十月,就要从此经过了。”
东方亮道:“那时诸位还同来吗?”天霸道:“某等都要来的。”
东方亮道:“那就好了。这事非是某多言,实在见那杨式玉是个好人,不是杀人之辈。今遇此难,未免可怜,究竟有无冤枉,必待施大人一断便可明白了。将来大人来此,杨式玉的老母前去控告,还求诸位就中照应才好。”黄天霸道:“那倒不须嘱托。”说着,东方亮又劝了一回酒,然后才撤去残肴,大家安歇。
不一会,真果东方已亮,天霸等起来预备动身。东方亮又做了许多早点,请他们三人用饱,然后告辞而去。后来杨式玉的老母,果然等施公陛见进京,道经河南,他便前去告状。经施公将杨式玉判明冤枉,又捉到奸夫淫妇,将固始县参革结案,此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褚标、黄天霸、朱光祖三人离了松林甸,只望连环套而去。你道这连环套在什么地方?说来可实在不近。当时窦耳墩专在北路一带做马贼。后来被黄三太镖打之后,他便远走他方,逃至张家口外,择地而居,就寻了这座连环套。这连环套不但三面皆水,曲折连环,而且山岭参差,高耸天外。周围有四十多里方圆,上面还有关寨。窦耳墩就择了这个地方住下;又聚集了许多江湖上绿林中的朋友,在此地又做了一个寨主。平时分遣各头目下山打劫大注之财物,上山使用,却从未破过案。因他这地方,那些捕快固然不知道,就便有一两个知道的,也不敢来,因此颇觉相安,比那从前做马贼的时节,还更安逸。毕竟黄天霸何日才进连环套,且看下回分解。